凭栏处,葛青云孤身单影,纵使手中琼浆玉液,亦未能解其忧愁,自从上次御书房被训斥后,十日之期已然过去三日,大理寺上下数百名衙役近日来探寻那晚窃贼以及前秦余孽踪迹均无结果,京都府衙那边亦被怪兽吃人案缠住,案情进展几近全无,莫说十日内破案,照如此下去只怕是再来三月都未必能寻得线索,是以近日来,大理寺卿葛青云坐堂之时暴躁如雷,没日没夜的督促此案的调查,下堂之后便郁郁寡欢,想到自己年方四十不到,已然位居朝廷正三品,身为大理寺卿,身后无数人巴结吹捧,然再过七日,一切或许化为乌有,人都死了,要这些虚名有何用。
今日户部尚书李景瑞在家设筵席,原本葛青云并未想过来,若非二人同时京都人士,皆出身自稷下学宫,实在抹不开面,且平日里大理寺一切开销所应皆由户部打理,是以葛大人无奈只能前来。
宴过半酣,众人皆喝的不二不二的,唯独心有琐事的葛青云一个人躲在一角落还在独饮,作为今日的主人公,李景瑞见状提着茶壶,端着二个茶杯走了过来,“葛大人,可是有何烦心事?”
葛青云看着昔日的同窗好友,有点很不自然,毕竟今日是其恭贺高升之筵席,而自己这副愁眉苦脸的姿态,显然有些驳主人的面,便面带愧疚的说道:“景瑞兄,实在不好意思,一时之间未能把控情绪,今日扫汝之兴,愚弟自罚一杯,权当赔罪。”说罢,葛青云端起酒壶,准备在自饮一杯。
李景瑞见状一把抢过酒壶,将其放于自己身后,“无妨,青云兄,酒就不必再饮,你我多年故交,汝之为人,某自清楚,可是为兄今日尚未照料周全,有所怠慢不周?”说罢拿出茶壶茶杯,为其满上,示意其饮茶作酒。
“请。”
葛青云双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面带歉意的说道:“景瑞兄,多谢,愚弟是为大理寺之事所扰”,尔后便将那晚夜明珠被盗之事,以及御书房内陛下下旨十日内破案之情说与其听,言毕满脸惆怅的说道,“原本想景瑞兄回来京都,你我二人多多亲近亲近,愚弟我备一方酒席,你我二人饮个痛快,如今看来,只怕没有机会了!”
李景瑞听后亦是思绪万千,感叹这世事无常,骤然一想,这一幕为何如此的相熟,冥冥中自有定数,昔日尚在荆州的自己何尝不是遇到此等困境,万幸的是来了个许剑平,许剑平?这小子哪去了,已经三日未曾见着了,难道就是在为此案奔波?今个筵席也未见其踪影,原本自己还想将几个相熟的同僚介绍其与之认识,难道在羞于脸面,在后院厢房待着?
李景瑞捋了捋那一撇胡须,“青云兄,莫急,有许贤侄在,案情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葛青云听后一头雾水,“许贤侄?不知景瑞兄所说是为何人?与此案有何关系?”
李景瑞听后亦一头雾水,“许剑平,大理寺正许剑平,汝自己衙内之人还要问我?此案莫非不是他负责?”
葛青云焕然大悟,这才想起那日审批过荆州蛊毒杀人案之后自己曾向陛下要过此人,是为大理寺正,只是后来不知是何缘由其并未到大理寺报道就职,听说绣衣御史江枫也在抢其人,莫非他去了御史府那边?
葛青云轻轻咳了一声,“景瑞兄,汝这一说,在下确实想起确有此事,不过其并未来我大理寺任职,御史大人似乎将人半路截走了。”
李景瑞听后脸色略显失望,言语中满是惋惜之意,“未曾想他还是选择了御史府,汝错过了一个经天纬地的奇才,大汉损失一个肱骨良臣!”未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显然其二人并不知晓许剑平前往大理寺就职被捕之事,而且也不知道绣衣御史江枫早已允许许剑平任职大理寺正的同时兼任玄字御史。
葛青云听其言语,对许剑平之能甚是肯定,不由得一愣,“景瑞兄,汝之意,此人确有大才?”
李景瑞俯首点头,淡淡的说道:“一个文能力挫稷下学宫首席上官瑾,武能力拼五品强者,这还不是某在意的,某看中的是其与生俱来的浩然正气,以及破案能力。”说罢便将荆州蛊毒杀人案的始末统统说与其听,包括内里的盐铁走私之案,不过并未将淮南王之事点出。
葛青云听后这才焕然大悟,原来近日来盛传的新晋文榜第一,大汉诗仙便是此人,原来荆州蛊毒案中背后还有隐情,原来一个小小的仵作竟然还有如此多能耐,对于李景瑞之言,葛青云是信服的,毕竟二人相知多年,何曾见其如此推崇一个年轻人。
葛青云转了转手中的空茶杯,略显低沉的说道,“景瑞兄,委实是我大理寺庙小,痛失此等良才。”
李景瑞莞尔一笑,想到当初将许剑平从江陵调往荆州之事,便拍了拍其后背,“非也,汝可去拜访御史大人,将此人暂为调用。”
葛青云听后,面露难色,张开口,想说又不想说,半响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汝可知,那御史府历来与我大理寺不对付,且我大理寺身为官衙,去寻那私衙帮忙,怕是被人耻笑。”
京都破案三府,唯有御史府乃陛下私设,并未着官职在身,是以大家私下都唤其名为私衙。
李景瑞听后不由得有些恼怒,不过一想其也没错,毕竟在京都,大抵还是世族大家的天下,混官场的都在乎一个脸面,“某只是一个建议,具体如何,葛兄自行斟酌。”
翌日,大理寺内。
葛青云顶着个熊猫眼在大堂内听着底下之人的案情调查汇报,昨个夜里其回去之后夜不能寐,思虑了一晚,是否要放下身段去往那御史府寻求帮助?
大理寺少卿上官睿将昨日调查报告详情一一禀告,未了将案情牍交至葛青云手中过目,葛青云接过一看,内里只有衙内众人调查的行踪,却无半点案情的线索,通篇的调查问询笔录,葛青云翻了几页,直接将案情牍掷于上官睿脸上,满脸愤怒,“饭桶,一群饭桶,三天了,整整三天,你们半点线索都查不到,气煞我也……”
上官睿以及余下众人连忙跪于地上,想着试图争辩几句,发现这几日调查结果,委实没有脸面开口解释,只能趴在地上静静的听着葛青云发泄怒火。
此次案件由大理寺与京都府刑察司联合办理,大理寺少卿上官睿作为大理寺这边的二把手负责督办此案,缘由很简单,刑察司的四大名捕上官凌是其胞兄,是以为了更好的配合。
未了,葛青云显然是骂累了,也知道如此下去亦不是办法,便挥了挥手,“都下去把,抓紧时间排查京都新入人士,密切关注出城之人,切莫放走一个可疑之人。”
“诺,”地上众人这才起身施礼而退。
待众人走后,一夜未眠的葛青云在大堂内来回的踱步,想到方才的案情牍内容,再想起每日早朝时陛下那杀人的眼神,葛青云再也坐不住了,心里暗自咒骂:“罢了、罢了!就丢这会脸吧,这群兔崽子这次是靠不住了!”
葛青云再也坐不住了,套用足球解说的一句话,留给大理寺的时间不多了。
御史府大门口,葛青云带着二名随从前来拜访,府内众多黄字御史顿时慌了神,玄字御史许大人三日未来府内,上任副玄字御史已然被许剑平一刀毙命,四大地字御史寻常日子并不在御史府内,偌大的御史府,现在并无做主之人,是以大理寺卿的突然造访,让众人没了主见。
王一山作为府内的老资历,这个时候其圆滑的一面便展示了出来,虽然平日里他只善于溜须拍马,但恰恰,混迹京都要的就是这种懂得人情世故之人。
王一山领着衙内众人快速的走到御史府门口迎接葛青云,满脸堆笑的对其说道:“草民王一山见过葛大人,未知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这就是王一山的高明之处,面带微笑,谈话的内容甚是尊敬,但是说话的语气却让人难以捉摸,因为其语气从浅入深,略微带着些许的鄙视之情。
都说大理寺与京都刑察司看不上御史府,那御史府内众人可曾又看得上大理寺,要知道,若非前面二家官衙不争气,那陛下又何需再私设一个御史府。
葛青云身为大理寺卿,观人听语之能自然不在话下,听得出其言语中的讥讽之意,心里暗自记下一笔,堂堂朝廷三品官员,竟然被一介草民讥讽,这口气,不咽也得咽,无法,今日自己有事相求,便压下心中怒火,平静的说道:“敢问阁下可是许御史?某今日前来,有事相求。”
王一山闻言皱了皱眉,嘴角的痣撇了撇,“在下王一山,我们许大人目前不在府内。”
葛青云见其不是自己所求之人,语气便没了之前的温和,继而问道:“可知许御史身在何处?”
王一山看了看周围的同僚,又看了看身前的大理寺卿,有点诧异的反问道:“这点,你们大理寺应该更加清楚才是,许大人三日前便去大理寺就职大理寺正之职,已经三天未曾来御史府,汝不在自己府内找人,跑来我这要人?”
葛青云听后心里也很诧异,许剑平何时来过大理寺就职,三日前?葛青云满脸疑惑的说道:“此话当真?”
王一山想到那日许剑平一刀腰斩谢有进的场面,知道行事如此果敢之人必定不会胡乱言语,所以点了点头说道:“三日前许大人交代完属下事情后便前去了大理寺,许大人固然不会欺瞒我等,汝自可回去问问府内之人。”
葛青云听后虽然很诧异,但还是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大理寺,行至门口,翻身下马,直接对着看门的二名衙役问道:“三日前可曾有名姓许的前来就职?”
看门的二名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猛然想起那日确有一位许姓年轻男子前来说事就职大理寺正,便急忙回到:“回禀大人,确有此人,三日前手执大理寺正任命文书前来就职,当日大人下朝的晚,待某去通报之时此人已然离去,文书还在我身上。”说完便伸手掏出那日那份文书,双手递与葛青云。
葛青云拿着文书,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远方的皇城,回过身去,一巴掌甩在看门衙役的脸上,心里在骂娘:“许剑平,汝这厮,到底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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